俗世喜乐（养老短篇 故地重游）
远山青
一
见过父母后，我们又在杭州滞留了一段时间。左右雨村那边没有要紧的事情，索性趁着这次机会带小哥把之前没去过的地方都看个够。
我带他和胖子到我的另一处房子。在吴山居临街的小巷，下面铺子买卖，上面小楼住人。典型江南小商户的设计，铺子有点像我之前在西泠印社旁古董店。算是我之前漂泊不定时为自己准备的养老地，身不能回去，心里总有个寄托。是以房子偏小，刚刚够一个人终老，够两个人白头，够三个人谈笑风生。
房子有一阵没打理，楼下还有伙计照顾，楼上就得我们仨化身主妇，戴围裙用抹布清理灰土。好久没见小哥戴围裙的样子，挺有人间烟火气的，长的也白净，要是扎个马尾能更好看。这么说来挺符合杭州老婆的标准的，我就更幸运了，一分彩礼没给就白捡一个老婆回家，想想还挺美。
我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出富家少爷和庶出丫头日久生情再先斩后奏最后带球私奔的年度大戏。笑得停不下来，他们两个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胖子劝他，没事，小吴经常这样，治不好，多半是欠打。我刚想去指责胖子你脑补过的大戏比我还离谱，突然嘴巴张的太大吸进了一口灰，呛进气管里呛得我直咳嗽。我之前抽烟把肺用的差不多了，现在烟戒了肺也难好，一口气没上来，把他们两个吓得够呛。张起灵去给我倒了杯水，我慢慢呷着平复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笑。
可能是这种生活做梦也没想过吧。
嘿，老婆孩子热炕头。
二
收拾完房子，我们仨转战楼外楼。胖子嚷嚷对楼外楼杭州菜肖想很久了，我则单纯怀念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地方，至于小哥，我觉得带他去楼外楼还是山外山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我们包了楼上包间，窗外是西湖水波潋滟的风韵，多少年过去，西湖还是这样美的不怕时间。而我们，已经从楼下一无所知的看客，变成楼上纵观全局的主人。
结账的时候胖子喝多了，非拉着服务员姑娘要刷脸支付，他那张脸根本没绑定任何卡，怎么刷也不出结果。服务员姑娘特别尴尬地拿来pos机，胖子不死心把脸冲着二维码扫描口一通乱晃，我对张起灵说：“小哥你按住胖子。”他果然听话地把胖子拉过一边。我对小姑娘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他酒量不太好。”胖子闻言不服，竟然灵活地绕开小哥拿起桌上酒盅又灌了一杯。“啪”一声把酒盅摔碎了，“怎么样？我是不是还能喝？”
我…用眼神示意小哥，你怎么没看住他？现在我除了饭钱还要赔人家杯子钱。
他…用眼神回应我。赔钱就赔钱，你不要老冲着别人家笑。
我？
好吧。
最后结局挺反转，小姑娘居然真的记起了我的脸。我才想起来楼外楼我前几年参了股，现在这家店第一负责人竟然是我。不过这个一把手从来不管事。小姑娘最后联系老板免了我们的单。
回来的路上，我们俩搀着胖子，我还在努力回想我到底什么时候居然这么有钱买下了楼外楼，我买这个干什么，说实话去了很多次楼外楼我对这个一成不变的口味吃的很是腻了，买下可能纯粹为一个念想。
就是像今天一样，故地重游，还能找到归处。
三
胖子醉了，不能再参与今天吴导游带的杭州一日游。吴导游就和他的爱人翘了班，偏离既定路线，随便逛着。
本来想带他们看看吴山居，清河坊，再来个乌镇什么的，听听花鼓戏，喝喝绍兴酒，再买点明前还是雨后龙井。晚上可能看看西湖印象。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我几年前看过一次，美不胜收。
这些烟火气的景致，对张起灵来说陌生而新奇。但今天如果只带小哥把胖子放着不管，有些不公平。我跟他说了我的考虑，他微微颔首。
杭州总在不经意间下雨，被西湖水洗过的远山烟雨朦胧，我们站在断桥上，眉目间是远山青的景致。
他说：“景能慰人，却不知人。”
“你能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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